开嘴想要大声呼救,她紧紧拉着贝蒂莎的手,可贝蒂莎却愣了一下,接着把她往海底深处用力一推。
娜娜瞪大了眼睛。
——你在做什么!
娜娜想这样喊出声,可她嘴巴里灌满海水,呼吸都困难,根本发不出声音。
“……坚持!”贝蒂莎同样吐出最后一口气,大声喊道。
冰锥成簇地凝结开来,漩涡的尽头是无止境的黑暗,娜娜闭上眼,绝望地任由海水将她淹没,胸膛里连一丝空气都挤不出来了,贝蒂莎抱住了她。
冰冷的手触碰她的脸颊,娜娜哆嗦一下,就听贝蒂莎喊了她一声:“娜娜。”
娜娜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拍掉捏着自己腮颊肉的手,可那冷冰冰的触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本加厉握住她的手。
然后用力一拽。
她感到有一瞬间的轻松,海水不再堵塞胸膛,鼻腔里重新充斥了新鲜空气,眼皮也没有那么沉重了,娜娜猛地睁开眼,拼命咳嗽起来,把嗓子里灌入的海水一股脑咳出来。咳了好一会儿,她茫然抬起头,最先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面无表情,抿着嘴唇死死地盯着浑身湿漉漉、狼狈不堪的女孩儿,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他身后的冰晶重新散落成水,水花高高扬起,随后汹涌落下,噼里啪啦落了一地的水珠。
他站在那,漫天星空都成了他的背景。
娜娜看呆了,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娜娜就被莱伊相当粗鲁地拽住了胳膊,踉踉跄跄地被拉向那幢灯火通明的高大建筑。
集会早已结束,草坪上一个人也没有,场地很混乱,大火已经被熄灭,可留下的焦黑痕迹还没清理,刺鼻的烧焦气息一点儿也不好闻。
贝蒂莎也不见了——她的消失就像她的初次相遇一样突如其来。娜娜思绪比被猫咪玩弄过的毛线团还乱,满肚子疑问想问他,可他一路上一言不发。
娜娜被莱伊直接扯回了房间。她被莱伊拽着,跌跌撞撞地走过铺着地毯的大厅,路过朝他们鞠躬的仆从,然后磕磕绊绊上了楼。
骤然从海里到陆地上,娜娜身上还湿透着,浑身都冷,甚至打起了寒颤,于是不禁微微动了动手肘。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他们正在上楼,莱伊在前面微微扭过头,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娜娜,他那精致的侧脸因为紧咬牙关而稍显扭曲,就像楼梯冷硬的大理石扶手一样,“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不介意对你施一个乖乖听话的法术,然后再把你搬上楼去。”
“呃、咳咳——”娜娜忍不住咳了两声,呛出两口海水,哑着嗓子说,“没认出那不是贝蒂是我的错,但……”
“闭嘴。”那个脾气一向很坏的人暴躁地说,“今晚在我和你说话之前保持安静,不然我就让你安静——你知道我办法多得是!”
“……”娜娜混乱了,该生气的到底是谁?
他们一路走进娜娜的房间,仆从已经等在那里了。年老的执事深深朝莱伊鞠了一躬,沉稳说道:“先生,格伦尼斯少爷让我送来了驱散寒冷的药剂,特别提醒:这款药剂驱寒效果很好,只是不能服用,需要用洗澡水浸泡。需要我帮忙么,先生?”
“不用,”莱伊说,“替我谢谢格伦尼斯。”
老执事递上托盘,又鞠了一躬,然后走入长廊,拐了个弯不见了。
莱伊关上门,转过身,恶狠狠地拥抱她。
他的心脏跳动很不规律,像一块坏掉的机械怀表,锈蚀的齿轮在胸膛里拼命撞击,但发条又紧绷得快要断裂。娜娜贴在他的胸膛,清晰地听到心脏撞在她耳朵上,一下又一下,强而有力。
两分钟过去了。
依旧紧紧抱着她的莱伊觉得肩膀被人轻轻戳了戳,他不耐烦地低头,看见了满脸愁苦的娜娜:“干什么?”
娜娜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在问:请问现在我可以说话么?
莱伊眯起眼睛:“你想说什么?”
娜娜费劲地清清嗓子:“……我有点冷。”
“我去放水。”莱伊硬邦邦地说着,松开手,转身进了浴室,“先把你那身像落水狗一样的衣服脱掉。”
“……”娜娜哑口无言地看着他。
莱伊没听见她的动静,放着热水又出来,满脸不愉快地问:“还有什么问题?”
完了——娜娜绝望地想,莱伊一定是被气昏头了。她尽量小心翼翼地说:“谢谢,莱伊,麻烦你了。可是……亲爱的莱伊,事实上你是魔导师,对吧?”
莱伊微微愣了一下,他的手里还攥着那瓶驱寒药水,他从刚才开始就急匆匆的,一撮卷发在头顶翘着,然后露出一种极度恼怒的神情。如果不是他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娜娜打赌,如果没有那么多糟心的事情,她一定会笑出来的。
“谢谢提醒。”莱伊铁青着脸说,“但水已经放好了,再烘干你的衣服显然没多少作用。”他把老执事留下的药剂全部倒入浴盆里,水面瞬间冒出雾蒙蒙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