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车门是反向打开的。古典真皮座椅,车厢似乎并没有想像中宽敞,但这也不妨碍它成为许多人穷其一生都坐不上也驾驶不到的豪车。徐家豪坐进车厢座椅时稍显拘紧的身体语言自然尽收袁征眼内。他微笑着,精明的眼睛打量他,神色温和,一副潇洒做派,仿若不会拘泥于这点细节。但徐家豪却觉得他的笑容里有轻蔑,其他人可能读不到,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对袁征的性格已有了初步的参透。他放松了身体,主动发问:“不知道袁总让我过来是想谈什么?”袁征坐正身子,目光看向车窗外不远处站着的助理和司机,语气平淡:“我听说,你打算辞职。”徐家豪并不感到惊讶。从上次他被paul警告停止调查袁征旗下某公司的可疑财务状况当夜无故被打开始,他便知道公司里有袁征的眼目。不过,这也不重要了,他去意已决。“是的,我已经向paul交了辞职信。”徐家豪看着车厢前面的座椅:“袁总可以放心,无论我将来在哪里工作,我都会恬守规则,不会侵害贵司的利益。”他以为袁征特地来找他,就是为了对他作最后的警告。如果这是他的目的,徐家豪不介意自己先作出保证。他不想往后的生活再和这个背景复杂的男人有任何牵扯。谁知,袁征听完他的话后,毫不掩饰地笑了几声,像是听到了有意思的笑话。他转头打量了他几眼,才收回目光,“paul说你聪明能干,结果也不外如是。”这话说得太直白,非常直接的嘲讽。徐家豪脾气再好,也忍不住蹙眉。袁征止住笑声,不再伪装:“你可能误会了,为了你这种随时都可以像蚂蚁一像踩死的角色大费周章,没有任何经济效益。”他低头理了一下西装前襟,唇边带着让人厌恨的笑意:“对付自作聪明的狗,随便教训一下罢了。”连侮辱性字眼都说出来了,那就意味着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徐家豪保持情绪克制,对他说了简短的告别后,伸手去拉车门打算下车。劳斯莱斯车门是反向设计的,而人的惯性加上处于被羞辱的状态,让他下意识按往常习惯开车门。袁征看见他推车门的动作,眼里轻蔑加深。有些人学历再高又如何,还不是这个社会的众多废物之一,庸庸碌碌一生,连他这台车的价钱都不一定能积累得到。“虽然我们以后确实不会再合作,但是你女朋友程小姐跟我公司未来还有不少交集。”徐家豪回过头来看他,不懂他为什么会提到程霜。“看来你还不知道,”他带着点挑畔地说:“程小姐的身材又嫩又滑,那里又湿又紧,叫床声甜腻动听”话没说完,眼前挥来一拳。虽然已经跟程霜分手了,但她在他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他不容许任何人说出污辱她的话。袁征敏捷闪避,掌心抵住徐家豪的拳头,从他愤怒的脸和颈上迸出的青筋往下,瞥了眼他的下身,“既然你无福消受,不妨考虑下让她跟了我,我保证能让她欲仙欲死。”过了下班高峰潮的马路,不管是行人或车辆都变得稀落。道路两边霓虹灯牌的光芒倒映在车前玻璃上,透过玻璃融入车内,溶进驾驶司机的眼中。
徐家豪开着车,思绪却混乱得几近失控。被霓虹灯牌灼烧的眼前,他当初忽视的情景一幕幕在眼里浮现。他想起了程霜那次莫名其妙的请假,她明明就在倪玛莉家里却不愿意打开门见他。他想起了后来倪玛莉问他,问他程霜在自己眼里是不是不能被丝毫的玷污,他因为急着去见程霜,所以随口应付着回答说是。想起了那天在橘色路灯映照的街道下,她恋恋不舍又欲言又止的神色。那时候读不懂,以为她只是在生气,现在却突然明白过来了,原来那天,她想对他说的是分手。原来他们的第一次分手不是发生在昨天,应该在那天。应该由她来提。他许诺要跟她走下去,连分手应该她来提都没有做到。眼前紧接着又出现了那几天袁征额头带伤来他公司开会的场景,他当时对伤处意味不明的回答还有离开时故意拍在自己肩膀的手,与那夜程霜裸身与自己结合的画面突然交织到一起。尽管徐家豪和程霜都没有经验,但是作为男性,女朋友是不是初次,他还是能够分辨出来。他只是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最心爱的女朋友原来遭遇了最无耻下流的对待。昨天她说:“那你觉得我就很好吗?”徐家豪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得发青,眼前一片模糊,他觉得心脏很疼,疼得呼吸不畅。她在遭遇了那样的事之后选择相信他,相信他的诺言,想和他走下去,可是他却做了违背这个诺言的人。他有什么资格提分手呢?他昨天不应该说分手,应该让她选择。如果他被嫌弃了,他就死心了,而不是像昨天那样为了自己的自卑和尊严惹她伤心。他想回去,想去找她和好。她应该还会愿意接纳他的。这段车程为什么那么漫长?长得他怎么加快车速也仿佛一直在原处绕圈似的。心脏还在发着疼,这疼蔓延了全身。蔓延到了前额。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滴到了方向盘上,滑过了他的手背。滴嗒滴嗒。液体滴下时,溅到硬物上还会有细小的水花弹起。他睁着眼,所以看得特别清晰。以前每次有心事程霜都会去找倪玛莉。这次跟徐家豪分手,她反倒按捺住了。因为她知道,这不是平时的小打小闹,他是真的不要她了。她半倚着窗台看向窗外。以前电视剧里总有男主角送女朋友回家后不立刻开车离开而是仰头往上看着,等到女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