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抵御之力。眨眼间,山峦般的妖禽便缩小了一整圈,碧峡的雨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红,风里尽是腥冷。可?被追了一路的人却根本没有心思去看它的凄惨。“噌!”“噌!”让人头皮发麻的迸裂声也?如这急雨,一声急过一声,炸得申少扬的心不?停地向下坠,他望向舟头的甲板,一道道长短不?一的裂痕出现?在那里,不?一时便让甲板成了纵横的棋盘。——在金丹后期大妖兽三千里追击下几乎完好无损的飞舟,撞入碧峡不?过十个呼吸,竟然濒临四分五裂了!飞舟四处开裂,维持不?住船身,在狂风里猛烈地晃动起来。申少扬的剑出鞘了。
他不?得不?出剑,没有人能在碧峡束手。“铮——”剑锋与一道如有实质的狂风相撞,申少扬出剑冷厉,狂风也?冷厉。剑锋劈过狂风的那一刻,剑柄上反馈来一道巨力,掀得申少扬竟有几分站不?稳,向后微微仰去,后退了半步,这才稳住身形。他用?力地握紧手中的长剑,神色凝重至极:这不?过是弱水苦海最平常的一道风,在整个碧峡甚至算是最弱的,竟然藏着?这样?的巨力,那更险之处的风,又会何其狂暴?余光瞥过他方,他看见玄黄的符文与五色的流光在风刀里亮起又黯淡。祝灵犀不?知何时掏出了符笔。她?神色极沉静,在这样?的险境里不?过是更认真了一点,符笔在她?指间轻盈地旋了一圈,画下一个圆,刹那落成一道符文。符文轻轻小小,飞向狂暴的风刀,相遇的那一刻发出浓郁的玄黄灵光。下一刻,风刀与符文一起无声无息地消散了。与申少扬那边声势浩大的交手相比,符文如此?轻巧,显出她?的举重若轻,可?祝灵犀攥着?符笔,神色却变得凝重了一点。她?方才的符文并不?是随手画的,而是她?最拿手的湮灭型符文,原本是打算湮灭两三道风刀的,没想到连一道风刀也?没撑住。作为上清宗的精英弟子,祝灵犀早就听说过碧峡的险,登上飞舟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在心中盘算过应对手段,方才出手看似举重若轻,其实是斟酌了一路的结果。但她?还?是低估了碧峡!被誉为“小符神”的少女微微蹙眉,偏过头望向了她?的对手们。申少扬的剑已?经与风刀相撞了好几次,而富泱身侧蹦出一只?紫金瓶,瓶身微微倾斜,朝外吐出一道如水的白色流光,朝风刀直奔而去,卷起风刀,发出一声不?逊色于申少扬剑荡的金铁之声:“当——”金行色白,那是一道金行灵力,风属木,金克木!祝灵犀眼神微动。她?知道富泱的法宝五行紫金瓶模仿自四方盟的季颂危仙君,只?是还?没见富泱全力施展过,也?不?知道富泱究竟祭炼到什么程度了。传闻中,季颂危仙君的五行紫金瓶契合天地大道,能借五行之力,移山填海。五只?紫金瓶,每一只?里都蕴含着?至纯至粹的单一灵力,而五只?紫金瓶又是一整个整体,能形成五行之轮,循环相生,无穷无尽。学季颂危的修士众多,但学到精髓的可?不?多。富泱伸手,握住紫金瓶,眉目难得严肃,目光扫视一圈,忽而一惊。“裁夺官不?见了!”在呼啸的狂风里,申少扬朦胧地听见富泱的喝声,对,裁夺官——他竭力透过风浪望向舟头,原本伫立在那里的身影已?消失了,谁也?没察觉裁夺官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去的,或许是方才,或许是狂风在甲板下留下第一道裂痕的时候,又或许是在飞舟闯入碧峡的那一瞬。现?在,偌大飞舟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三个竞争者。申少扬逆着?风雨,骤然惊觉,蓦然回过头,竭力看向对面,风雨里那两道身影变得模糊不?清,像是两个陌生人。曲砚浓很?久没想起碧峡的风。记忆里,那是看不?到尽头的黑。她?在漫长深沉的黑暗里奔跑,浑身湿透,冷到骨头里,脚下的浪深深浅浅,不?停地下坠,身后新的浪潮已?滔天,追着?她?要将她?淹没,她?不?敢慢,更不?敢停。风在她?耳边咆哮,她?真听到刀出鞘的声音,那样?冰冷狰狞的声响,她?感觉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也?在这一声出鞘中破碎了。她?真的闻到浓烈到让人作呕的血气,她?几乎可?以肯定有那么狠戾的一刀落在她?的身上,可?她?拼命向前奔跑,不?敢回头。直到呼啸的风吹过她?面颊,血红的雨珠滑过她?的鬓角,轻飘飘地融进这黑暗,她?才有一瞬恍然:原来是风。原来只?是风。让她?如挨了一刀、震悚惊惶的一击,竟然只?是碧峡的一道风。“刚结丹就敢来闯天魔峡,我是该夸你胆量惊人,还?是说你掂量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冰冷的声音越过风声,檀问枢拨开雨幕,站在她?面前。曲砚浓没有理会他,更没有因他的出现?而停下,她?一步也?不?停,绕开檀问枢,踏着?风浪向前。她?一步也?不?能停。狂风追在她?的身后,她?只?能向前,不?能停留,稍有半步迟疑,就会被淹没,檀问枢绝不?会来救她?。她?要越过天魔峡,穿过这无边的风浪,离开这死气沉沉的碧峡,去向那物?换星移的红尘。檀问枢将她?扣在碧峡,截断八面通衢,只?留下一条死路。以她?刚结丹的修为强闯千里碧峡中最险的天魔峡,除了找死,没有更好的形容。可?她?要走。“你让我失望了。”檀问枢还?停在原地,声音幽幽地穿过嘈杂的雨声,“我只?给你留下一条死路,是想让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