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拂,竹影摇曳。秋声中,秋虫低吟浅唱,缭绕入耳,妙音不绝。谢辞衍将怀中女子稍稍松开了些,彼此气息在鼻尖相互缠绕,四目相对之时,那双潋滟的眸子先移开视线,晚色笼罩下,白皙的脸颊染上点点不显眼的绯色。“昭昭怎么不开口与我要生辰礼?”他嗓音带着点点揶揄,“我可准备了好久。”嫣昭昭转回头去,那人竟还没移开眼,又一次撞入了他带着幽深的眸中。只这一次,她并未移开视线,而是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带我到此处来不正是你准备的生辰礼了么?”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贪不得,亦无人可贪。于她而言,有人记得她生辰便已然是最好的生辰礼。太贪心,怕是要遭天谴了。“自然不是。”谢辞衍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来放到她的手心里,轻轻扬起下巴示意,“看看是否喜欢你的生辰礼。”这次,他终于不是一个不能插手的旁观者,而是切切实实地走入属于嫣昭昭地界中,又怎会错过她的生辰礼。他想光明正大给她送生辰礼很久了,这次终如了愿。嫣昭昭打开锦盒,里头是一支合欢花样式的步摇,不一样的是那合欢花中的花蕊竟会发出如萤火虫般的荧光,在夜色中格外璀璨,坠着的珍珠好似也被花了心思的巧匠给涂上了萤粉,与那花蕊一样散着好看的光芒。她一见便喜欢得不行,眸底沁满了欣喜满足的笑意。“喜欢么?”他取过她手中的步摇,见她高兴点头,眉眼也不自觉软了几分,将步摇簪在她的发髻上,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着,莹莹一点亮光更是将她衬得宛若天上神女。嫣昭昭抬手在发间轻抚了抚那支步摇,脑海中忽而想起上次在凤凰楼时,他也曾送过自己一支步摇,两次送礼皆为步摇,难不成是又什么别的意思么?“你上次也曾给我送了一支步摇,这次亦然,可是有什么含义?”谢辞衍勾唇,却并未将真正的答案给说出口,“步摇衬你。”大约,只有他自己心里才知道,两次皆送她步摇的意涵。因为,一支步摇,只送一人,寓意一生挚爱。再者,比起那碍眼的凤钗,他更想有朝一日,她能戴着他送予她的步摇。眼前男人眉眼如画,看着她的眸光中满是缱绻柔色,竟在这一瞬间给她一种,他眼里只有她再装不下其他人的感觉。嫣昭昭心中更软,那颗心脏不听话似的逐渐加快跳动起来,宛似有一头迷路莽撞的小鹿寻不着出口,正胡乱撞着她的心房,意图破膛而出。谢辞衍并不知晓,他这样看着自己,会很容易卸下她心中那道防线。情绪涌上心头,也许是憋闷了许久,在唯一能够相信的人面前,再端不起人前淡漠的样子,借着夜色的掩埋露出了属于女儿家的柔弱。她终是忍不住,额角靠在他的肩头处,嗓音虽柔却掩不住茫然。“你可知晓今日颜嫔与那侍卫的下场如何?”
她忽而这么一问,着实让谢辞衍怔楞了一瞬,转瞬后反应过来又如实回答道:“嗯,自是知晓。”他为成大业,自不可能连一点谋划都没有,皇帝身边自是有他的线眼,今日之事闹了如此大的动静,他自是知晓,怕她受了委屈,才亲自去了一趟。“那你可知,颜嫔实则是遭人陷害才失了贞洁?”说至此,嫣昭昭语速有些快,嗓音却压得极低,仿佛是在惶恐着什么。察觉到她情绪的谢辞衍大掌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而后才开口,“猜到了,我不知事情的细节,只听了个首尾。”他虽未身在后宫这漩涡当中,却也不是不知道后宫争斗的残酷,后宫中的女人为了争宠,怕是没什么是她们做不出来的。她轻嘲了一声,嗓音更添几分荒凉之意,“你只听了首尾都能猜到,那便证明了那个人他不是不知晓颜嫔是遭人陷害,可他还是充耳不闻,将她”嫣昭昭指尖不禁攥紧了他的衣襟,心底浮点后怕,“只要那个人想,赐死后妃就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嫣昭昭不是不知道皇帝既风流又无情,只从前他一贯风流,后宫妃嫔多如牛毛,皆宠爱不过三月便弃之敝履,她们即便要争宠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一心只在如何固宠下功夫。妃嫔们的宫斗大都为小打小闹,惩罚重点的亦是将其送入冷宫孤苦一生。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身临在这后宫中可怖的争斗中,亲眼看见一个原本无辜的人被人算计活活丢了一条性命。“没有心,自当也没有情。”谢辞衍好似在平铺直叙地娓娓道来,仿佛是那置身事外的旁观者。“那个人不会爱上任何人,他最爱的只有自己与那张龙椅,所以岂会容忍背叛他的人在身边。”嫣昭昭纤弱的身子轻颤,贝齿咬着嫣红的下唇,几经犹豫,终还是忍不住将心中所想轻轻道出,嗓音细若蚊吟,“倘若有一日我也如颜嫔那般落得如斯下场,可还能全身而退?”这话,是担忧亦是一次试探。他们之间,好似只有她处于一个非常被动的位置上。她是皇后,是别人名义上的妻,而他是高洁权重的摄政王,一旦东窗事发,她若是被一朝丢弃,那被千夫所指的人将是她,而他谢辞衍只会毫发无损,依旧端坐高位。哪怕他说,他心悦她,自己也不敢将一切倾尽所有地押注在他身上。颜嫔有一句话说得极对,最是无情帝王家。谢辞衍,亦是皇室中人。“不。”这话带着点点凉意直沁入她身体里,嫣昭昭只觉浑身僵硬,连指尖都在发凉。察觉到怀中女子的反应,谢辞衍将人楼得更紧,再出声,嗓音更低更哑,却满是坚定。“昭昭,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