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一锅沸腾的水，咕噜咕噜腾起来的大泡泡要冲出这限制，突然我的视野中闯进一张脸。

这反而是我最安静的时刻。

他也看到我了。

他脸上带着些许胡茬和飞行后的疲惫，还仍旧是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他拎着行李箱背着双肩包是这芸芸众生一员，我却觉得他不属于芸芸众生。

十五

“知欢，生日快乐。”

顾时安在上车前递给我一个小盒子，上边有红色蝴蝶结，是生日礼物。

十六

“工作还顺利吗？”我把小礼物盒收在口袋里，手握着盒子都有一些颤抖。顾时安上车之后我竟鬼使神差跟着他坐上后排。

“嗯……还算顺利。”

他这语气不像是真的，我本也是寒暄，不知道再接什么话，我们两个一路上都很沉默，只有李杰瑞能够说几句话不让这段路程更加尴尬。

送顾时安回家之前李杰瑞出声邀请他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他推脱说自己累了，需要倒时差，真是非常抱歉。

我紧紧捏着礼物盒的手松了下来，心口却紧紧的发疼。

最后也没有道别，他自己拿着行李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我和李杰瑞去了他临时定的西餐厅，气氛非常好，环境是、灯光是、音乐也是，只有我们不是。我喝了好大一口红酒，当下环境太好了，这酒又香，我便给自己再倒满一杯。

满到李杰瑞都伸手出来阻止，看见我皱眉之后又把手缩了回去。

我突然没忍住笑了。

“你跟我谈的这是什么恋爱？”

他没想到我突然问这么坏气氛的话，脸色变得不好看，“什么恋爱，就是你情我愿的正常男人之间可以谈的那种恋爱。”

李杰瑞说完之后觉得底气不足，挺了挺腰板给自己壮胆。

“你他妈是真觉得我好骗到不知道正常人谈恋爱什么样？我是第一次谈，但是也见过猪跑。”

我把杯子里那些酒举起来灌了个干干净净，在站起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还把杯子打碎了，虽然现在走不了直线但能捕捉到对面的人，幸好我们之间距离并不是很远。

我把桌子都挤歪了，桌角撞到我的腰侧，我吃痛后坐在李杰瑞的腿上。

“你到底是不是gay？”

那酒的后劲很快就上来了，我头晕脑胀，脸很快就红了，红到了脖子根耳朵尖。

“我和你在一起，我……你说呢？”

李杰瑞暂时把我固定住，身体上仍旧在坚持把我扶起来。

我现在真的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脸面或者尊严什么的，全都抛之脑后，我算是在迷糊中撞到死耗子快速下手，抓到了李杰瑞的腿根。

他反应非常大，要把我直接甩出去，可是我的犟脾气也上来了，就要现在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对我硬的起来。

他也脸红，但却是气的。

“你他妈疯了你这个死……”

我终于被他甩开了，趔趄一步坐在了地上，摔得我屁股痛。

“我这个什么？我这个‘死gay’？”

李杰瑞脸上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气急败坏，那表情像是我欠了他几千万不还甚至还跟他挑衅一般。

玩了半年之后终于发现自己不是真的弯了？怪不得约会流程很是熟悉可接吻次数少得可怜，怪不得没有拥抱没有陪伴，约会就只是吃饭。

一个大少爷在我这里能得到什么，耍人的快感吗？

我破罐子破摔，坐在地上屁股不疼了之后直接躺下，可能地底下空气流通更加快似的，我反而清醒了。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我要跟王玉峰请年假休息。

李杰瑞早就走了，真没素质，走的时候还摔包厢的门。

这些是我睡过去之前所有的记忆。

要说我是怎么突然就开窍发现这小子不对劲的……嗯，我也不是真的傻子，只是懒得计较。

答应的时候不入心，但好歹是在谈恋爱，亲啊抱啊的这些事怎么可能避免呢，有些人想然后害羞不去亲和有些人不想然后抵触不去亲是不一样的。

我确实迟钝，可是顾时安亲我之后，我是能够感觉到的。

又想起他了，还想起来他送给我的礼物，回到家之后才想起来要拆开。

扯掉包装袋，是个首饰盒，这个男人才是真的弯到可怕，送了我一个胸针。

审美真合我胃口，是只自由的鸟。

十七

宿醉的后劲很大，浑浑噩噩一两天就可以到周末，王玉峰没有忘记和我的约定，把我叫去和他家那位一起去吃饭了。

本来要约在外边，不过他的男朋友又在加班，纠结一下我们还是回到他们家里吃火锅。

原来那个男人叫温林，在江城设计院工作。我腹诽难怪，不过这话我是不会说出口的，不然王玉峰又要跟我哭丧着脸说自己没人陪了，我实在受不住他的撒娇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