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你哪次说的话算了数?”
“每一次都是真心。”
“说不想上我也是真心?”章言礼似乎跟睡醒了一样,“你顶着我了,现在。”
我局促地说:“是真心的。只要你不喜欢,我可以克制我的想法。我只会做你喜欢的事情。”
“我们蘑菇这么好的啊?”
“嗯。只对你这么好。”
章言礼自嘲地笑了声。我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想法回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转变态度原谅我接受我,我能够做的只是接受他给予我的所有。
我的心脏被高高捧起,也曾高高地坠落,我知道失去后的绝望,所以他给我一点甜,那我就都收着。
圣诞夜那晚,章言礼对我说,可以和我试一试。过了几日,他去金吉宁市出差,连着半个月不回家。每一次视频电话,他要么在酒店说自己累了要睡觉,要么是在跟合作方聚餐,说自己忙。
一月中旬,我约了苟全,去郊外的那家马术俱乐部。章言礼的小马驹已经可以撒欢地跑了,它很喜欢黏着,喜欢在小道上嗅花香。
饲养员告诉我,小马驹还没有名字。由于上一回章言礼收了我五万块钱,他一直以为小马驹是我的了,于是让我给小马驹起一个名字。我想了想,在他递过来的登记簿上,写下了“星星”两个字。饲养员问我有没有什么含义,我说没有,只是觉得名字好听。
离开马场时,苟全告诉我,饲养员不会因为我和章言礼的口头交易,就把小马驹记在我的名下。
“他肯把登记簿给你,就说明,这匹马的所有权已经被章言礼转到你名下了。专业马场俱乐部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看纸质凭证,让你给不属于你的马起名字?”苟全分析,“你哥真是个闷骚。”
今日出门好像看了黄历似的,一直都遇到很好的事情。日子蘸着白糖,在烟火气息里发酵出甜美。
到三月,星星已经可以在马场上奔跑。饲养员给我草,让我喂它。星星用它柔软的耳朵来蹭我。章言礼骑着在不远处奔跑,一阵风掀起阵阵春浪。
饲养员阿彪依靠着栏杆,和我说:“你哥在我们俱乐部很受欢迎,每次都是争着被我们饲养,因为饲养的饲养员可以每个月和你哥见一面。”
“为什么?”我问他。
“因为想要钓他啦。”阿彪说。
章言礼骑完马,牵着来找我,三月很薄的阳光如猫眼里薄薄的一层雾,披在章言礼脸上、眼睛上,和他淡淡的笑容上。
他牵着我的手,当着阿彪的面,毫不避讳地亲了一下:“难得我有机会放假,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打桌球?”
阿彪两只眼睛瞪大了,他惶恐地对我说:“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我之前不知道,所以胡说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章言礼笑着捏了捏我的脸,伸手把我往他怀里勾:“阿彪和你说了什么?”
他的呼吸如千万朵丁香瞬间在我耳边盛开一样,带着很淡的香,让我太心动,以至于无法听懂他在说什么。
于是章言礼又重复一遍。我说:“阿彪说你很受欢迎。”
章言礼看向阿彪。阿彪连连说是。
今天招娣也被章言礼从福利院接过来了。她在福利院有了新的名字,叫卓君。她梳着漂亮的马尾辫,很乖地坐在沙发上,从她的米老鼠包里,拿出来许多糖果、巧克力和小汽车玩具。
“给你和你哥哥的。”卓君眨着很漂亮的眼睛说,“我攒了好久,从去年冬天开始攒,想到有机会见到你,一定要把这些礼物给你。”
黑色圆木桌上,摆着五颜六色的糖果,都是福利院送给孩子们吃的糖果。服务生把咖啡放在糖果旁边,询问我要不要把这些糖丢掉。或许是因为糖掉色的包装,让她误以为是垃圾。
“不要丢掉。这是我们很重要的东西。谢谢。”我说。
卓君的眼圈红了,氤氲着眼泪,她骄傲地抬起头,脊梁挺直:“我知道这些糖你们不需要,也值不了几个钱,所有的糖果加起来也比不上这杯咖啡。但是这是我能给的所有了。”
我伸手摸了摸卓君的脑袋:“不,你的这些糖果是无价的。”
卓君被福利院赶来的老师接走。章言礼打完桌球后,过来送行。我们目送着卓君乘坐的小蹦蹦车离去,阳光像蜘蛛结的网,章言礼落在我脸上的吻是蜘蛛,我是被蜘蛛俘获的食物。
章言礼笑着说:“真好,今天我们蘑菇也给亲呢。”
他把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臂抽走,然后去骑了摩托车过来,我坐在他的车后座,像是从他的摩托车上长出来的芽孢,紧紧地缠住他。
“哥,我喜欢你。”我和他说。
海城的风太大,阳光太薄,说出口的话太轻,一不注意就被风吹走了。章言礼把车速降下来,车开到一段无人的公路,周围杂草丛生。
他下车,把我禁锢到车上,手掌压着我的后脑勺,用力地亲吻。他的吻如飓风过境,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