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演戏真累……
方昕死死揪住自己的领子,认真装出一副一脸隐忍而落寞的模样,抬眸看着面前满是担忧的宗和繁。
哦,当然,方昕心里在清楚不过,对方那无可挑剔的担忧也是装出来的。
这身体所承受的一切痛苦、留下的一切罪恶痕迹的罪魁祸首,就是方昕眼前这个,一身温柔和善的少年。
“哥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宗和繁边说边大步过来,像是担心极了。
方昕见他过来,下意识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两步,等到被拉住了胳膊,才回过神来,低头喏喏说了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回来晚的”。
像极了一个在外面受尽欺负的弱势者,在回家见到唯一值得信任的人时,却又碍于身份而不敢接近的矛盾和纠结。
“没关系”,宗和繁笑着回答,唯一的灯光在他身后张扬地绽放,如同黑暗中走出的天使一般。
“我们回家吧。”
方昕听见他说,面上浮出感动,眼中溢出泪光,泪光中掺杂着掩盖不住的感激。
方昕被拉着往里走,回想刚才宗和繁转身时的那抹得逞笑意,心中快要笑疯了。
去他妈的天使,黑暗里怎么可能会有天使?
黑暗中只能找到无尽的深渊和更深的黑暗,所谓救赎的天使,不过是个披了张画皮的丑陋恶魔而已。
直到进了客厅,方昕还是没有放下抓着白衬衫领子的手。
样子要装就要装到底,宗和繁也懂这个道理,所以关心地开口问道:“哥哥哪里不舒服吗?为什么一直抓着领子?”
说着便要察看,被方昕偏身躲开。
“没什么”,方昕哑着嗓子回答。
今天折腾的太厉害,方昕甚至有种自己竟然没死在床上的劫后余生的庆幸。
嗓子火辣辣的疼,干的快要冒出烟了,方昕现在只想快点上楼去喝口水,然后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所以在方昕眼中,以前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装模作样,在宗和繁一句句伪善的关切中,变成了唐僧的紧箍咒,让他心烦郁闷。
“我今天很累,想上去休息了。”即便方昕极力掩饰,仍旧盖不住浑身散发的疲倦之意。
宗和繁因为这意想不到的、卷土重来的冷淡而愣了一瞬,却又在方昕抬眼看自己等待回复的时候,立马恢复了柔和的笑容和语气。
“那哥哥好好休息,晚安。”
宗和繁声音轻轻的,却在安静的客厅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个字都像裹着蜜汁的葡萄一样砸在人心上。
直砸的葡萄破裂迸开,汁水四溅,甜与酸彻底混在一起渗入胸膛,让方昕觉得温暖又酸涩。
“嗯”,方昕回道,为自己刚才不自觉的疏远和冷硬而感到愧疚:“你也好好休息”。
随后方昕便上了楼,宗和繁目视着方昕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楼梯的拐角,随之一起消失不见的是他嘴角刚才还“情深意切”的笑容。
“哥哥今天受了那么多苦,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宗和繁一字一句,语气仍是温柔至极的,只是眼神冰冷,看不到丝毫感情和温度。
“所以说这小子有什么想不开的?”
方昕整个人瘫在床上,衣服都没脱就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也不忘了跟“蓝色生死恋”抱怨。
“上一辈子的恩怨非得带到自己身上,何必呢?自己心里气的半死,还得笑呵呵的喊我哥哥。”
“人就这种设定,你管那么多呢!”
方昕口中羽毛颜色跟人卫课本分毫不差的胖揪––蓝墩一屁股坐在枕头上,啄了啄方昕散在额头的碎发。
“都怪你们这狗屁人设,我天天才累的跟驴一样,觉都睡不踏实,就怕睡着睡着,突然被揪领子提起来打一顿。”
“什么表面伪善、暗地里搞小动作的人设太他妈让人蛋疼了,他妈整个就毒蛇装可爱–啾咪啾咪着就把毒给你下了,有种就跟严修时一样,有事直接床上碰一碰。”
说到这,方昕一脸生无可恋地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我真傻,真的,要是知道严修时这么狗,我当初死也不跟他碰!”
严修时他妈就跟加了520的超黏胶水一样,粘到身上就扯不下来了,就算费劲吧啦给拽下来,也得带上一片血肉模糊的皮,人这才心甘情愿走。
可方昕舍不得自己的皮,也不敢踢开严修时那个凶神恶煞的恶狗。
一觉到天明,方昕扯开尖喙快要戳进自己眼珠子的蓝墩,晃悠着进了洗手间。
看着只剩一溜烟儿的汽车再次离自己远去,方昕认命地往公交车站狂奔,同时心中咒骂那个美名其曰怕自己不适应太过于张扬的出行方式,而让自己要坐十几站公交才能到学校的芝麻心眼的宗和繁。
看着同样只剩一溜烟儿的公交车,方昕欲哭无泪,一脸颓废地往站牌里面倒退。
“别退了。”
方昕正跟蓝墩大倒苦水,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