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滚过来,轻轻碰了碰她的鞋子。她低头,往下看去。是一颗——“白露,白露!”有人在叫她。她头痛欲裂,睁开双眼,黎朔正坐在她床边,关切地看着她。“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她并没有回答黎朔的问题,像是刚从一个漫长的噩梦中醒来,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和他说:“黎朔,我想吃冰淇淋,可以帮我买一个回来吗?”“现在?”黎朔诧异。
“嗯。现在。”黎朔从未感到这么不安过。他摇摇头,握着她的手:“不,我不去。明天我们再一起去吃。”“黎朔,去吧。”她转头,用平静的目光看着他,“你不是说你要做我的狗,会听我的话吗?你怎么也骗我。”“我”黎朔有些犹豫。她吃力地慢慢坐了起来,亲了亲他的唇:“你真的很好,黎朔。”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自己。黎朔困惑地看着她,其实他并没有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想吃冰淇淋,也没有明白她为什么要突然和他说这句话,但他就是莫名其妙地非常不安。黎朔想起在书店里遇见她时自己问她的那道阅读理解。她许多的思绪不是常人能想出来的标准答案,相处的时间多了后,黎朔觉得自己好像懂了她一点,却还是无法彻底摸透她的心思。他们的想法有时天南地北,黎朔知道自己如果想要她开心,最好按她说的话去做。“好那你要等我回来。”黎朔强压下心里怪异的感觉,低下头也吻了吻她。石墙上的壁灯将梧桐叶染成一片金黄,黎朔拿着用保温袋装好的冰淇淋从店里出走来,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陌生号码。自从正式打比赛后,他经常没日没夜地接到私生的电话,他就自己弄了个自动拒接陌生电话的程序安在手机上。他迟疑了下,还是接通了。“靠!总算打通了!小子,你把白露带去哪儿了!”对方似乎察觉他想挂电话的念头,“看好她,别让她出事!我们在爱尔兰的机场,把地址发来,快!”一些东西如同被焊接好的电路,瞬间在黎朔脑海里连了起来。她的性格变得温和、好说话,也许不是因为喜欢他,只是因为她觉得那些事情对她来说无所谓了。被藏起来的药瓶。在浴缸里睡着的她。消瘦的身体。没有什么笑容的脸。刚刚自己察觉到的不安和异常。——白露也许不是想吃冰淇淋,只是想支开他。“机场到那儿更快。”黎朔报了个地址,拉开车门,让管家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扶在车座上的那只手微不可查地颤抖着。她不会食言的,她说了等他回来——不。她当时没有说话,只是对他笑了笑。“白露,白露”一阵阵后悔涌上心头,黎朔捂住了脸,“我真是白痴啊。”去机场的路上,孟道生从江延年那里要到了俞怀瑾的联系方式,问她知不知道白露在哪。俞怀瑾一开始还以为孟道生是来捉奸的,想替好朋友圆过去,后来被孟道生说了句“她要是出事了你别想好过”,这才意识到话越来越少、总是兴致缺缺的好友可能是有了心理问题。“我也不确定啊但是白白可能不在伦敦了,因为我看到黎朔提前拎着行李箱走了。”“去了哪?还有,你有没有黎朔的联系方式?”“我先挂电话问下,等等。”过了会后,俞怀瑾又打了回来:“应该是还在爱丁堡!去了好几天了!但是黎朔的电话号码要等一下孟少,白白她会有事吗?”“我不会让她有事的。记得把黎朔的号码发给我。”孟道生说,挂断了电话。黎朔的电话意料之中打不通。孟道生闭目算着什么,宋景行沉默地开着车,身体紧绷。宋景行和孟道生落地爱丁堡时是下午近六点。纪寒找人提前帮他们租好了车,宋景行依旧负责开车,孟道生则再次试着给黎朔打电话,神奇的事这次对方没过多久就接通了,给他们报了地址。宋景行迅速调好导航,所幸爱丁堡没什么晚高峰之类的,一路并没有堵车。只是庄园属于私人领地,只能导航到个大概的位置,两人硬是顺着林场开了好久。“个鸟地方这么大,绕半天绕不到正门。”孟道生心急得要命。旁边飞速驶来一辆车,黎朔从车窗冲他们喊了一声:“跟上!”宋景行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开着车——孟道生紧张的时候喜欢说话来分散注意力,宋景行恰恰相反,安静和专注代表他的压力很大。好歹是进了庄园,但进主宅的那段路以往白露和黎朔都是走着进来的,对于汽车来说太崎岖也太窄,三人只能把车扔在那,跑向那座城堡似的四层建筑。等他们的视线不再被茂密的林木树冠层遮挡时,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浑身是血的白露已经爬上了窗沿,仿佛被恶魔蛊惑,双眼失神地看着空气中,向前方伸出了手,眼看着就要坠落下来。只要一清醒,痛苦就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幻觉包围着她。清醒过来的那几分钟,她身上忽冷忽热,一会听到乌家村的人的窃窃私语,一会在听到细微的响动就又想起母亲摔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好想忘掉这一切要是能睡着就好了。房间内的其他人离开后,她立刻拿出了装药的瓶子,从中倒出一片——不够。她想睡得快一点、久一点,最好永远永远不要醒过来。她犹豫了一下,看向窗户外的天空。灰色的一片。曾经,她发过一个誓:如果能够离开乌家村,她想要在这片广阔的天穹下得到一个栖身之所——一个永远不用再迁徙,能让她觉得安心的地方。那里不会有冷眼、不会有流言蜚语、不会再有任何的不安和痛苦,像是冬天里暖和的被炉,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