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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馆中行乐上(1 / 1)

苍洲六郡,天府人间。南柯一行人于叁日前出了西南魔修六郡,入了人间东六郡的锦州郡。锦州郡接壤玄魔地界,其郡下十二府的青阳府更是叁陆交接枢纽,故此次拍卖借地设在了青阳府的通天楼。“通天楼好,通天楼跟回家一样。”法器化作的金车里南柯枕在长泽膝上,看着洙赫用凤仙花汁浸过的布条给她包指甲。季北坐在对面,慢慢读着通天楼送来的拍卖名单。南柯此语言笑晏晏,因为那通天楼正是季北名下的生意地盘,她去可不就跟回家一般?“你的院子早就备下了,”季北抬眼笑笑,递过去手中书卷,“你看看这个人,他就是我这次邀你观礼来的目标。”提到这个南柯来了兴趣,只是她十指都包得像受了伤,洙赫就顺势接过来给她看。那画像其实画的并不好,只依稀瞧得出是个健硕男子,名作伊勒德,旁边写他身高八尺、有昆仑奴血统,沦为罪奴发卖前乃是一郡上将军。“堂堂一郡将军沦落至此?”南柯轻呼一声,睁大了眼,“锦州王这般折辱他还不如把他脑袋砍了,他这是犯了什么罪呀。”季北唔了一声:“似是通敌叛国之罪。听闻前年他在荣清府挂帅,濮阳山一战里一万兵马折进去六千,而对面鹿阳郡兵马不足五千之数,锦州王大怒,差巡军钦差彻查此事,最后搜出信件证物,乃是主帅伊勒德通敌!”长泽替南柯按压发间穴位的手指一顿,他笑道:“这罪定的还挺草率,锦州王是不是急了些,心思过许明显了。”洙赫摇摇头:“我们不管这些,什么罪入了道都做不得数,只去瞧他有没有那个资质罢了。”听他二人讲话,南柯忽然咦了一声:“濮阳山?不就是去岁我同洙赫去的那处,这么说我二人当时正赶上他们打仗。”洙赫想了想,也咦了一声:“有些印象,倒是缘分了。”

入青阳府内城时已是晌午。那法器马车悬挂金铃绫罗,环佩叮当间路上行者无不当做权贵避让。马车一路疾驰进了通天阁内院,长泽先跳下车,又从洙赫怀里接过南柯。她朝着阳光张开手指,原本臃肿布条已被拆去,露出葱管般的指节,顶端顶着红粉的圆润指甲。看完了指甲,南柯满意地勾勾嘴角,她道:“长泽,放我下来。”闻言长泽双臂一松,南柯就从他怀里飘然落下,裙摆翻飞里依稀可见那与地面悬之毫厘的绣鞋。门中人皆知她内家功夫了得,不曾想今日已至如此精细控制。虽然这里有一半的功劳归于天成媚骨和合欢心法,但南柯天赋与勤修也绝不逊色。洙赫与长泽就看她一路飘飘然行至院门口的绒毯上才落了地,较真的像个小孩子,二人相视一眼,一时轻笑出声。临近拍卖,通天阁自然是来了不少客人。南柯的院落置在位置最好的一处,山水花鸟无一不缺,藤萝架下还有一架秋千。不过那院儿地势略高,要去还需穿过其他别院。南柯未戴帷帽,临下车前才教洙赫按住戴了条面纱。她这小狼崽子将她耳边流苏轻柔放下,叹了句“容貌太盛。”南柯似懂非懂,临到此刻下了车,她一路虽面纱覆面,却也惹来周遭目光。更有下作之人仗着几分显贵,脱口朝她唤道:“小娘子!小娘子!”那人见南柯停下,朝他往来时雪白面颊落了灿灿一片暖金霞光,眉眼顾盼间自成风流,倒是说不出的勾人。他心下更痒,快步过去作揖道:“家父锦州上宁府太守,今见小娘子便觉有缘,不知小娘子可否赏脸一聚?”南柯眉尖微蹙,但见那登徒子眼中一片y邪,她更觉作呕。于是这十九岁的掌教轻笑一声,口里柔柔道:“跪下。”轻飘飘两个字,落在男人耳中如同山崩。他本欲辱骂,却不想双腿竟如压了千斤般沉,一时站不住,便直挺挺跪了下去。南柯看着烂泥般的男人,再望她时y邪之色已被恐惧所替。南柯收回目光,慢慢绕过他走去,只是又冷冷丢下两个字——“叩首”。远观的人群早先只为那天仙似的女孩捏一把汗,想着这般美人又要给人糟蹋了去,却不想须臾之间那富家公子竟对着那少女离去的背影磕起头来!真乃怪事。见女子远去,聚起的众人也叁叁两两陆续散去,余下的人只听那孟浪之徒的脑袋一下下磕在地板石砖上,没一会儿功夫就已鲜血淋漓、惨叫连连。这男子家人闻讯赶来,竟是拉也拉不起来,再寻那女子,也毫无踪影,最后只得拿了厚毯子厚垫子来放在地上,免得磕出人命。那男子一直跪到日落,弦月悬于东天时才见一清俊男子过来。那青年立在已经失去意识却还在磕头的人前,同他家里人道,取童子尿过来泼他脸上就可破解此术。洙赫衣衫半掩,身上还残留着南柯房中香味,他冷冷看向那依旧磕头的人影,只想今日若是他来做此事,定不会留这混账一命。那家人听了解法,又同洙赫连连道谢,洙赫冷笑一声:“下次可得管好你们家哥儿那胯下二两肉。再不长眼睛犯到别人头上,就带他回西南六郡炼成人油仙丹。”言罢他衣袖一挥,再落足时已至山中石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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