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翎试探着唤了一声。
男孩乖巧地蹭了蹭他微抬起的手掌,“嗯…哥哥,我不是故意跑掉的,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以最快的速度处掉,可是回头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在那里了。我怕你回来见不到我,就一直等,等了好久好久。”
从满心欢喜等到灰心丧气。
第一个百年,他想,只要哥哥回来,他就把哥哥奉上王的位置,顺从他,臣服他。
第二个百年,山河巨变,异种族大都退隐。他想,让他再看一看哥哥就好,他学会克制自己,遵守人族定下的种种规则。
第三个百年,他侵占人族领地,灾火漫山,用族内特殊的咒印将人族做成傀儡派出,四处寻找哥哥的踪迹,他已经不奢求哥哥能回来了,他渐渐明白,哥哥丢下他走了。他决心找到哥哥,绑回来,锁在他的黑色王座上,哥哥颤抖着细白的肌肤被他亲哭,那一定很美。
第四个百年,傀儡寻人未果,他想,再见到哥哥的时候一定要杀了他,唯有死人才不会逃离。
……
男孩眼底是病态的偏执,看向幻翎时又变得澄澈:“哥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幻翎不得不带上两只,经过潭水时,他看见里面阿清和魔兽的倒影,除了他。
“哥哥,这是七阶魔植摄月藤的内部空间,我知道怎么走出去。”
“哥哥,你跟好我,小心。”
“哥哥,又见到你,阿清好开心。”
“哥哥……”
短短一段路,“哥哥”两个字幻翎已经听得麻木了。
可一想到男孩是自己以前养过的宠物小狗,陪他度过最难过的一段时光,又等了他那么久,他就无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哥哥…”
“嗯?”幻翎蹲下身,和他视线齐平,听听孩子又要作什么妖。
阿清稚嫩的手落在他的嘴角,“哥哥,你不笑的时候好冷漠,就好像我们之间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你远在天边,我怎么努力也碰不到你,可以为了我多笑笑吗?”他喜欢哥哥笑的样子,而不是像当初一样神思恍惚,时而露出难过的神情。
破碎脆弱的美丽不该出现在哥哥的身上。
幻翎若有所思地点头:“是么,我会注意的。”
……
感应到伴侣的气息接近,萨拉尔收拾好杂乱的心情,却在看见幻翎的一瞬间变得更加复杂——两个轶族跟着他的伴侣。
魔法史记载,轶族先祖是上古时期的凶兽,出于乱世,祸临人间,形态怪异,心思诡谲,是以被驱逐至极北之地南缘,封印隔绝。
上千年过去,封印松动的确是可能的。
萨拉尔牵住幻翎的手,装作不知:“翎,他们是…?”
阿清故作紧张地拉着幻翎另一只手,“哥哥……”实则是怕幻翎抽走温暖的手。
幻翎不得不左手牵萨拉尔,右手领着小孩,两边都不减力道,他站在中间,就像是两人在争抢他。
“阿清是我以前养的小狗,因为一些机遇变成人,后面跟着的是阿清驯养的魔兽。”
他知道孩子不能乱捡,但白骨上的玫瑰太惊艳,有一瞬间,他觉得面前不是只到他腰部的小孩,而是一个如玫瑰一般张扬肆意的男子。
萨拉尔饶有兴味地听着,也在默不作声地观察。
男孩黑发青眼,右手捏着一束玫瑰,原形似犬,喜食火焰,出现的地方常常火光冲天,正是消失几百年的轶族新王——祸斗。
后面的高阶魔兽,红白相间,背有突刺,天生双翼,喜食人,是资料中轶族新王忠实的追随者——穷奇,伪装的高阶魔兽气息没有差错,和初入月落森林时感应到的高阶魔兽缔造的领域一样,当时他只是浅触,便没能分辨。
轶族原初存在的两位如今沦落到和魔兽宠物一个地位。
果然时间久了,什么奇怪事情都能见到。
同时他能感受到来自男孩的隐隐威胁。
这是对伴侣的天然占有下形成的一种直觉。
萨拉尔估摸着,祸斗和穷奇以孩子和魔兽的形态出现,说明封印应当还存在大部分,他们的力量未恢复,目前处于虚弱期,眼前最多只是幻化出来的分身,等幻翎不注意的时候远远送走或者直接杀死面前的分身,问题不大。
至于有轶族从极北之地南缘逃走这件事,碍于另一层身份,他需要把消息传递给其他人,早作准备。
萨拉尔伸出手,“你好。”
阿清的手比起他小很多,气场却不输,避开幻翎的角度,青色眼睛挑衅地看着他:“你好。”要不是为了压制力量避开封印,他的本体可以轻易除掉这个妨碍他的人族,直接杀死哥哥把尸体带回去完美保存起来,哥哥就能永远陪着他了。
两人手上暗自较量,穷奇在一边给自己舔毛,毫无所觉,一眼不瞧。
幻翎看着紧紧交握的两只手,像舍不得松开一样,有些困惑:“握手需要这么长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