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大人是什么人?”东珠问道。傅九城和她立了灵誓后便说了晚间的酒宴,随后又外出办事,直到现在才回。“江州知州。”“那他为什么现在才请你?”东珠又问,“你堂堂帝师都到这儿几天了,难不成是因为你没干好事?”傅九城反问:“何谓好事?何谓坏事?”东珠被他噎了一噎。“宴上待着便是,别出声。”东珠瞥他一眼:“我若出声如何?”“你可以试试。”傅九城抬手,冰凉宽袖拂过她手,轻而易举便撩出片片战栗。东珠缩回手指,盯着他外衫打量许久。明明里面的中衣都是正常,也不知这外衫用的什么料子,每次碰上都冻彻心扉。晚宴设在王府的花园里,人不多,除了知州王卓君和傅九城,也就是同知林云山和判官方坚以及各自的家眷。东珠看过阳平县知县府衙,此时再看王府,顿觉宽敞奢华,单是这花园就有县衙里那小花园两个大,兴许还不止。“不愧是王府,比你那还漂亮。”东珠捏着傅九城的袖子轻声道,说完便松开了手。“这位姑娘是?”王卓君上下打量一眼东珠,试探问道。傅九城未答,握住东珠的手腕直接落座。王卓君了然一笑:“看来是我们傅大人的红颜知己了。大人既已落座,诸位也别站着了,速速进席,也好早些为大人接风。”“说来惭愧,大人入江州已有数日,下官今日才得空请了大人来。待会儿下官便先自罚三杯,也是谢谢这两日大人为我江州理事。大人实在是辛苦!”傅九城淡声:“王大人能提供落脚之处,已是盛情。何况江州为直属州,诸事繁忙,本官不过路过,王大人还是该以民生为主。”“傅大人真是折煞下官!大人代陛下巡查地方,陛下早有言,我等见大人便如见陛下,大人不怪罪下官,下官却不能视为理所当然,这第一杯先敬陛下!”“第二杯敬傅大人!”“第三杯……”东珠听得无趣,恰逢侍女开始上菜,她便捡起银筷挑喜欢的夹,末了还偷偷尝了傅九城面前的一杯酒。入口辛辣,入腹却有果香蔓延。“……如今难得好机会,若能得大人指点一二,卓君感激不已。”东珠偷偷又喝了一杯,正想招来侍女满酒,傅九城便抬手压住了酒杯。“王大人谦虚,江州富庶繁华,百姓安康。待完成陛下的交代,本官自会离去。”“哎,怎么如此匆忙?大人可要给卓君一个机会,为大人好好介绍江州风华。说来,我们江州的玲珑舞可是一绝,当年还曾献舞于圣前。今日卓君特地从美人坊里寻来舞姬,为大人献舞一曲。”王卓君言罢拊掌,四周灯火依次亮起,隐在暗处的舞女也鱼贯而入。听到美人坊的东珠抬眸看去,场中果然来了一群衣裙飘飘的各色美人儿。丝竹声起,铃声阵阵,美人们或聚或散,足尖轻踏,皓腕翻转,姿态确实优美动人。
东珠瞥一眼傅九城,见他也看着舞女不由撇撇嘴,叫来侍女满酒。“大人若觉得这些舞姬姿容不够,也可让您身边那位姑娘上场。卓君瞧这位姑娘明艳貌美,当得上天人之姿,若是能跳此舞,想必是风华绝代。”王卓君说罢,场中静默一瞬,随即他忽又笑开,“当然,卓君是指这位姑娘私下为大人跳!我等自然没有如此眼福!”“王大人醉了。”傅九城此话一出,另两位连忙附和。“傅大人说的是,王大人定是醉了……”推杯换盏,话题由此揭过。若非傅九城暗中捏着她手腕,东珠当时就嚷了回去。再看舞女妖娆惑人的动作,转头便狠狠瞪了他一眼。想让她跳舞给他看,做梦!往后便是朝中诸事,东珠听不明白,索性拿开了傅九城遮挡的手,一杯杯的清酒下肚。这是她第二次喝酒,和第一次在美人坊喝的那些全然不同。初时两杯尚有辛辣烧腹的感觉,但几杯后就只剩下醇厚果香。东珠晕乎乎地靠上傅九城肩膀,下一瞬,手中的酒杯却被人拿走。她伸手去追,结果连手臂也让他扭去身后。东珠便偏头咬他:“坏人。”“多谢王大人今日盛情,若无他事,本官便先行离去。”王卓君立马起身相劝:“傅大人若不嫌弃,今日便歇在府上可好?卓君看这位姑娘已是酒醉,怕是不宜颠簸。”傅九城抱着东珠起身,略有沉吟:“那便有劳。”王卓君连忙摇头,当即唤来管家,为傅九城等人安排客院。“大人宽心,百川已潜入王府。”于伯密音道。傅九城带着东珠直接入屋。“你想干什么?”东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傅九城分明似刀刻的下颌问。正给屋中点灯的管家低了头,烛火亮起后便立刻告退。若细看,仓皇退去的身影还有点脸红。傅九城低头,怀里的小姑娘两颊生粉,撑着双雾蒙蒙的眼眸看他,连嗓音都带着软软钩子。他将人放上桌,看了眼还没离开的于则:“于伯,也可退了。”“大人……”于伯欲言又止。“退罢。”再开口,声已染霜。于伯只得退下。屋门再次合上的瞬间,傅九城抬起她尖俏下巴。“你想干什么?”她又问一遍,湿漉漉的眼眸眨眨,全然不知正处于怎样的境地。傻姑娘,是你啊。